半杯水。後記

今天收到akrou送來關於半杯水的圖片連結，就把它放上來了。很高興，就好像是話語被掛在心裡的感受。

這兩天我一直想著人類對於主觀所感受的一切，究竟有多強烈。

於是我為了自己寫了這篇文字，去訴說屬於我人生的艱難。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。

我聽你說著。你說，那就是對你的敵意。我說，我在那樣的行為裡感覺不到敵意。我能夠充分感受的，就只是一個人在表達他的主張。那就是和你不一樣的主張，我能夠懂得那就是你所知覺到的一切，但無論如何，我無法在這事件裡體會到敵意。反過來那人也是這樣，我想起了更早先的小事，對於你的表達方式，他也有充分自己的主見。

那就是一種相互不能接受的狀態吧。你很激動的在我的面前排斥，不論我如何跟你解釋，那都無法讓你有另外一種看法。也許你對於我的解釋並不接受，就如同我並不能同樣的在自己心裡展現敵意的感受。那都不是理智上的事情，而是心境裡的，無法將對方所描繪的意象，重現。

不能同理。無法感覺到一樣的心情，就好像是另外的一個人在經驗一樣。

我赫然的想起，從前的另外一個人，也好像是這樣的。那就是他所感受的一切，無論我如何的訴說，那都沒有被更動的可能性。他很堅持，我很沮喪。我所以為的世界，不是他所願意了解。而我曾經是那麼努力的想要了解他的世界。

之後呢，這些日子。我也沒有再認真的了解過別人。也並沒發生什麼很大很多的衝突。而我呢？也從來沒有被認真的了解過。我需要嗎？我沒有認真的再想過，就在曾經知道那是不可能，也不存在意願以後。

或許這是存在的普遍現象。我只是再一次體會到自己之於他人的難以理解，不被認識。有點震驚，呆滯了許久。

睡不著的時候，我想了關於敵意的很多事情。我知道人類有很多的規則，很多的禮貌，即便是沒有明白的講，那也是在暗地裡相互來往著。是我總是少了一隻眼睛看見它們。

人類比想像中的容易受傷害。所以也比想像中的會保護自己。這是我在人們身上學到的事情。我記得我的言語總是輕易的惱怒你。那些對我來說，只是在傳遞自己想法的語言，在你的眼裡卻充滿著挑釁意味。

怎麼可能呢？我怎麼可能挑釁你。我完全沒有理由要這麼做。這完全的沒有意義。我只是在講述我的思考，和提出我不了解的疑惑，而這些不論是反對或是質疑，如果對你來說是完全沒有幫助的，那麼它們對我又有什麼意義。但我知道，那畢竟不是你要的。記得，我花了很多時間，才了解對於你的言論提出疑問，就是一種對你的否定。那時候，我還完全的不了解這一切對你而言是如此有敵意的事情。然後你會抗議，會攻擊。雖然那從來都不對我構成傷害。

但是，當我認真的了解這一切在你的腦袋裡，是被表徵為挑釁和反擊之後。那是認真的會感覺到疼痛。那不是你的言語，也不是你的行為，而是它們之於你的意涵。這真的很冰冷。我從來沒有想過那是攻擊。直到你這樣的向我說明。因為一直感受不到，我也一直沒能這樣去了解。直到你說了那件事情。你說，那人的行為就是對你的敵意。

我覺得，這是第一次我徹底明白。敵意這件事情。也徹底明白原來彼此眼裡所見的事情，竟然有如此遙遠的差異。

也許因為事件的表象太不一樣了。我幾乎沒有將它們一起想起。多年以前的他，也如同你一般的認為我有敵意，也如同你一般的向我攻擊。

那時候，我真的痛的亂七八糟的。一直至今，我仍然不能理解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可怕的事情，可以惹得人如此大發雷庭。但或許根本不需要是什麼天大的事情，小小的言語或是行為就足夠了。我只要按照自己的意思講話，就足夠讓人跳腳了。

人生第一次，我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很白目的人。人們有那麼多細小的暗號，卻是我視而不見。人們話語裡總是那麼客氣，那麼保留，原來那就是人與人來往的方式。一個對彼此都好的方式。真的假的，其實沒有想像中重要。

我相信他一定覺得我沒有長眼睛，也許他也從來不是一開始就發大脾氣。或許已經千百次暗示過拒絕過。是我自己笨到看不出來。還一直不能理解的問，為什麼說這樣的話，覺得這看來並不合理。人生大概也不需要合理。我在想，換個人大既已經覺得臉紅掛不住而說著對不起逃走了，或者因為不同意早就端著生氣的架子，並予以各種手段抗議。

笨蛋的終究是我。一直追問，對我來說只是因為不能了解，在他人眼中，那就是一種找麻煩。找麻煩的話，那絕對是不安好心的。所以，我總是被當作是不安好心的。大部分的人心都是善良的。都不會故意想要欺負他人。所以如果做出了什麼惡意的行為，那必然有他們心中理所當然的理由。那些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。

我以為喜歡一個人，和他相處在一起，那麼就絕對不會去做出對他不好的事情。就算是持著不能相互認同的道理，那也不會因為著任何自己的理由，去傷害去對付去使之痛苦。但看來，或許只有我是這麼想。也許人感到受威脅的時候，保護和攻擊是最優先的考慮，就算對方是自己親愛的人。也或者，正是因為是親近的人，所以那感受到的不友善是更為強烈，所以所表現出的反抗也只有更劇烈。

你們不這麼想我，也並不這麼對我。屬於我的真實畢竟對於你們並不存在意義。但，這本來就是任由人解讀的世界，我可以懂得，那就是無能為力的事情。

就像是當你告訴我，真實是如何並不重要，你需要的是同理，其實我也沒有辦法，在我的心裡一點點也沒有辦法。我可以理解那是什麼，但我就是無法生出那樣的心情來。總是，人們因為各自所有的原素不同而相互不滿。而我卻因為元素的缺乏而與人相衝突。

如果事情只發生一次的話，那可以說是巧合。但如果一再發生，而且展現在不同的人際關係裡，那必然有我不可排除的因素。終究，我不能適合我愛的人，也不能適合愛我的人。但或許其實是，我並不適合這個世界。

但我並不後悔遇見你們，和你們相處在一起。也有很多開心的事情，不是嗎？曾經走過的歲月，如何的也教人難以忘懷。我因為這樣而可以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。


只是我仍然會覺得遺憾，我並沒有因為我是我自己而被全然的相信。我真的曾經是這麼希望，有人可以因為我而覺得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