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之相信。心得決定

人只能感覺到自己，並無法感覺到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。但有的時候，我們會在自己身上，感覺到別人。甚至受那樣感覺的影響很多，或是很深刻。那感覺可能真的很接近他人，也很可能完全是自己的想像。無論如何，那就像是感受到風一樣，在自己的身體裡，心裡，產生了波動。

有很長的時間了。很習慣於感受別人，儘管知道感受是最主觀的事情。憑藉的只有無法言喻的自己。習慣看人，就像習慣拿著相機對著人，對著世界。但很少去問，別人怎麼看自己。總覺得，我怎麼看自己早已經大於別人如何看我。也不知道，這世界上有沒有人努力用心的看過自己，像自己一樣，喜歡看著人。訴說，或是放在心裡。

在意想和夢幻的前面，我一般很理性。我懂，如果我不真實的說出的話，沒有人會知道我。更甚之，我知道，就算是努力用言語表達了，距離和界線，仍然存在。但，近一點就是近一點，我並沒有放棄，那稱之為溝通的事情。

或許有一些人觀察的出來，我是固執的。非常的固執。雖然是個隨和的人，喜歡隱身在人群裡。不認真的問的話，我是不發表意見的，不堅持什麼的。去哪裡都好的，吃什麼也都可以的。真正知道我固執的人，很少很少。


形容詞是廣闊的。同一個字詞，可以是截然不同的面向。一直到我認真的說出了，關於我的固執。我是一個一旦作了決定，就非常難以改變的人。連小的事情也是同樣，不願意更改原有的決定。我並不像自己的表象，是個猶豫的人，如果真要說的話，我其實並不了解猶豫，等同我不了解後悔。

那也不是說，我不了解它們的意義或是定義。只是無法切實的在心裡感受到。好像在心裡，只有沒有決定和決定兩個狀態而已。我也同樣認為，決定一般都不是理性的，但似乎也並不能說是非理性。只是我覺得，人大部分的時候，都是下了決定之後，才找出理由，給自己或他人。而為什麼決定呢？真的很難說。而對於不同的時間點，即便是同一決定，似乎理由也並非永遠不變。

說實話。對於決定了很難改變的這件事情，或說是這種個性，事實上是深受其苦。雖然不是守舊，但的確無法隨著時代變遷。我想起了被指稱說是停留在過去。缺乏適應新的生活的能力，發展不出新的生存方式，只能在原有的框架之下，以小小的技巧掙扎應對。

有的時候，面對這樣的自己，非常感傷。那不是可以說的出來的難過。或許也並非是可以被感受的難過。知道就算是這樣寫出來，也並不會被真實的體會。因此而覺得孤單。那不是一個有人來拜訪過的地方，只有我在那裡。守著我和自己一切的承諾。因為已經決定了，因為已經決定了啊。

也許，我也並不真的懂，為什麼自己這樣做。總是一次又一次追尋原因的時候，來到這個地方。好像就只能待在這裡，安靜的陪伴。決定，那是一個很特殊的東西。那就像是水流，被決定了航道。而重點並非是什麼原因，促使了它發生，而是它已然有了必須前進的方向。縱然曾經的原因已經隨著時光消逝不再，但那方向仍然只能是繼續向前。

那也是一種因果。但卻和所謂因緣俱足於是果現前，並非是同一的事情。我心裡是這樣感受著，也仍然迷惘著。


想起最近父親跟我說，佛法裡所說的定，有兩個意含。一個是普遍裡大家都知道的，修定力的那個定。那是一種心的能力，一個工具。另一個是更重要的，叫做心得決定。

他說，這件事情可大可小。大到有權力的人，決定一場戰爭，小到我們平日決定要吃一頓飯，買一件衣服。他說，那不是表面上的做出決定，而是心裡真正的意願，想要怎麼樣，決定要怎麼樣。

他解釋了很多給我聽。我沒有說，其實，我懂。那就是心能不能安住在一件事情上。把心定在所認為的事情上。我知道，在佛法裡，那說的是，是不是有一顆心決定了這樣的一條道路，走向成佛之道。那是很遙遠遙遠，很辛苦的路。不是一生一世的路，而是無盡生命的路。

他說的很深刻。他說，這就是一種反省的方法。問自己，真的相信嗎？相信了什麼，還是仍然懷疑呢。一直問下去吧。我似乎有一點感覺到相信，是有程度或是層次之分的。不能說是不相信，但也並非是完全無掛礙的相信。感受得到幸福，也仍然感受得到害怕。這就是所謂的猶疑嗎？

我。還在想，還在想吧。那些已經決定的，還有緩慢走向決定的。相信是決定的本質吧，因之，將它放在人之相信的思考裡。

或許對他來說。我並不懂得決定。可能在他的眼裡，我仍然是個孩子般的胡亂過著自己的人生。除了點點頭之外，我沒有嘗試辯駁些什麼。沒有想要多說，那些已經橫在心中逼迫著的決定。那不是隨意的，而是一定非這樣的決定。因為那已經決定了，在我發現它們的時候，早已經沒有轉向的餘地。

對於可以改變的人來說，我這是在說瞎話吧，藉口吧。我也曾經是這麼懷疑，責難自己。

不過，聽了父親的一番話，有感覺好一點點。感覺自己決定了就很難再改變的個性，或許也有它利益的一面吧。也許它真的只是落在現今的世界，不合時宜吧。雖然已經常常忍耐到在心裡呼喊著，救救我吧。